kurawu

電影,畫畫

看完『小姨多鶴』的小說,心里百感交集。

整個故事以嚴歌苓老師一貫的風格筆觸寫就,也正是因為這種紀錄片式的鏡頭感,讓每一副畫面,每一個事件都像燒的火燙的烙鐵一樣印在我的心間。

一開始,這只是一個戰爭與人性的故事,很普通,也許在那個年代也算平常。隨著故事的發展,時間的推移,漸漸講到了那個十年。我是一個特愛腦補的人,所以在六十年代到來的時候,我就自主在腦海里織就一張網,網里是各種被迫害被虐待的場面。然而,腦補是種病,得治。所有的虐心虐身都只是我的一廂不情願。嚴歌苓老師根本就沒有用那些拙略的手段來描述任何一個事件,任何一個人。

她選用了更為真實的殘酷。

多鶴有一對雙生兄弟,小的時候大孩寡言,二孩有一種執拗的熱情和疏離。根據這些性格,我或多或少對他們有些猜測,誰更像多鶴,誰更維護多鶴。但其實我的猜測都是多餘而錯誤的。那十年一到來,所有的真相都會迫不及待的層層裸露出來。

丫頭很周到,每件事都面面俱到,對每個人都細緻的照顧到,所以當她越來越長大,越來越接近身世真相的時候,她選擇了迴避,放棄光明坦途,遠離父母,遠離小姨,避免他們因為自己受到傷害,也避免自己因為他們受到牽連。

大孩在革命一開始就展現出了畸形的熱切,上桿子的與家里劃清界限,恨不得剖心剖肝證明自己與日本人的敵對立場,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擁護領袖的綱領。看到他那樣表現,我心就涼了,為多鶴痛心,為小環不值。什麼是禽獸,忘恩負義,六親不認,顛倒黑白,大抵就離禽獸不遠了,或者更甚。

果然,他的恐怖不止于不分青紅皂白鬧革命的熱情,可以說那只是冰山一角。他的恐怖是隨時可以翻臉不認,當中日建交以後,他馬上認祖歸宗,為身上的日本血統,日本長相自豪,恨不得把那些中國的痕跡通通從身上割裂出去,為了能先去日本的名額和親姐姐翻臉。那副嘴臉,只想用一句諸葛孔明的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去了日本,也許會成為小環最大的寬慰。他去了日本,多鶴的苦日子才剛剛來臨,那才是真正的虐心。
而二孩,不虧是生長在中華土壤上的好男兒,刻畫出的是立場堅定斗志強。他吸取了一個爸爸兩個媽媽身上所有的有點,溫暖,善良,孝順。他不愚忠,不教條,不僵化,是真正的明是非辨事理。原本我以為丫頭會是這樣一個堅決捍衛家庭,維護長輩的形象,想不到這個形象為了藝術手段上更鮮明的對比,落在了二孩身上。也對,這樣的衝擊力強化了不止一兩倍。

故事的結尾在我心里是點睛之筆。整個故事都像一個旁觀者在看張家,小環,多鶴,張儉的心理活動,性格都由讀者自己理解,最後的後記才真正點出了三個人的情感關係。就像張儉最後的信中說,他们三個中缺了誰也不行,打打吵吵一輩子,但都吵鬧成一块骨肉了。三個人的幸福,就是三個人湊在一起,拉拉扯扯也就湊合過去了。也許還有一個黑子。他們都在為了彼此忙忙碌碌,操操勞勞,少了彼此,湊合就真的成了敷衍了事的湊合。沒有了動力,誰還會去打拼了。

這個故事里的人都是傷痕累累支離破碎的,但因為彼此的遇見,家的拼圖就完整了。誰說他們不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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