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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畫畫

終於把『朗讀者』看了,最近這部電影以很高的頻率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先是『超時空同居』里出現的經典場景,然後課堂上教授又以此為案例分析了“獨立人格”的問題。可以說是很好奇了,這到底是一部怎樣的電影。

看完的第一感覺就是,我並不認為那個在浴缸里朗讀的場景有多經典或者有多讓人印象深刻,給我留下最深刻印記的畫面反而是我選做封面的這一張,錄音機。這是一個重要線索,更是重要契機,私以為這才是“朗讀者”之所以是“朗讀者”的真諦。

在那個被黑暗籠罩的時期,漢娜在某種必然也可能是某種不知該何去何從的茫然中成為了集中營的看守。放在法西斯失敗以後來看,這絕對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的一類人。但片中那位教授說了一個概念,社會以為自己是靠道德維繫的,其實社會是靠法律維繫的,而法律又是狹窄的,要審判那些在集中營工作過的人,必須先判定他們的意圖,所以問題的關鍵不在對錯,而在于是否合法,合乎當時的法律。

在審判那六名看守時,只有漢娜一個人承認所有指控,在其他五個看守聯合指控她是主管的時候她也放棄了能證明自不是主管的機會,承擔了所有的罪。其實電影節奏很緊張,雖然我沒有看過書,但我相信書里的很多心理戲肯定沒有得到充分的展示。我推斷,漢娜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罪惡感。她在教堂聽到兒童唱詩班的頌唱會淚流滿面,聽到倖存者的控訴也落下了羞愧的淚水,包括倖存者口中所描述的她的特別,無一不在一步步證實著她不是殺人狂魔,也不是冷血魔王。相比她的坦然承認,那五個聯合把罪責推給她的看守才更面目猙獰。

有理由懷疑,她是自己選擇了終身監禁自己,是贖罪也好,是逃避現實世界也罷,那是她當下最好的也是最能讓她舒服一些的出路。

漢娜是矛盾而扭曲的,這種扭曲也許從她成為看守的一刻起就形成了。她每天都在是與非中煎熬,每天都在法律與道德中變態。她從來都不識字,卻無比渴望知識,因為知識,因為故事,可以使她短暫的逃離看守這個身份,也可以短暫的迴避法西斯給她下達的指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方式為自己扭曲的生活找到支點,這個方式無疑是自私的,除了讓她自己得到片刻寧靜,對於被囚禁的所有受害者而言卻是比直接宣判死亡恐怖一百倍的精神折磨。也許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在臨死前得到的無意識的希望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但對正在經歷的人們來說,確實如此。

也許在她到被審判前的一刻她都在反省自己,進行著無數輪的自我審判。誰知道呢,至少我看到的漢娜不是毫無人性,她只是道德感相對弱一些。從她和小她二十多歲的少年在一起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在集中營的幾年對她的道德觀確實有著顛覆性的毀滅。也許是見多了毫無道理的殘酷,才會讓自己在感情上如此放縱。她和米夏在一起,並不是因為淺薄的肉慾,也許一開始是,一開始抱著惡毒的報復社會的心態勾引了一個孩子,但我相信後面的一切慾望確實是以愛為基礎的。證據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從一開始的以性為某種交易,換得一段朗讀,到後面變為先朗讀,然後才興之所至。

漢娜和米夏的糾葛讓我想起一句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難道不是嗎。米夏是真的把自己認真的獻給了漢娜。而漢娜也把自己的的所有精神或者說靈魂都交付給了米夏。米夏陪伴漢娜度過了最艱難的審判過程和宣判,並且以自己的方式默默的支持漢娜的選擇。他是唯一掌握漢娜不識字這一關鍵證據的人,卻因為和漢娜之間的默契為她保守了秘密。時隔多年他又用自己的方式陪伴漢娜,給她寄了很多自己朗讀的故事。而漢娜在他的陪伴中開始學習寫字,在他的朗讀中寫下第一個字。漢娜拼盡全力寫下簡短的句子,像個小學生一樣向米夏炫耀她的學習成果,就想得到隻言片語的表揚和承認。可是她多年的期待無一例外的落空,這才是對她最嚴重的懲罰。

而米夏,每一封信都小心謹慎的收藏在一個放置在角落的鐵櫃子里。既然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又何必用那麼精緻的鐵櫃子呢,既然要顯示漫不經心又何必每一封信都收納的如此整齊呢。米夏從來都是彆扭又糾結的孩子啊。

二十年後因為漢娜刑滿,米夏去監獄見她,漢娜的第一句話是你長大了,孩子。漢娜從來都叫米夏孩子,在她心中,米夏永遠是干淨又純粹的孩子。就這麼一句話,我眼淚刷的流了下來。這怕不是山盟海誓吧,真的不能再深情。她把手放到桌面上,米夏短暫的握住她的手,她的眼神久違的散發出光芒,又因為米夏收回手的動作暗淡下去。其實在久久沒有得到回信的那些年,她就已經死去了,她撐到現在的信念也就是奢望能再見到米夏一面,她如願了,所以她在呆了二十年的那個小隔間里終結了一生。

她為自己留了遺書,人生的最後一封信中,她仍然給米夏留下了信息,再次淚目,這是一段封存著她靈魂的信息,每一個字都刻骨銘心。

我不知道其他觀眾看完這個故事是怎樣的感受,我認為這里面的情真的太深沉了,能讓一個年過半百的成功男士念念不忘,能讓一個女子為她生為她死。其實受害者呀,倖存者那些人在這個故事里只是一個背景,或者說是助攻,更加襯托出漢娜和米夏之間的深情。那位倖存者的女兒並不會原諒那些施害者,但她因為漢娜和米夏的真摯不再執著的遷怒于漢娜,這是對漢娜最大的赦免,米夏飽含熱淚的說也許漢娜留下的那筆錢可以捐給猶太人文盲基金會,這是最後一次,他對她的告白。

這個故事真的太揪心,在那樣的大時代中,尤其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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